AUTHER:逍魍

洁癖,有病,脑洞大。
职业卖糖。
糖(wa)与(ken)鞭(bu)子(tian)

【狗崽】雏鸟情结

瞎扯复健,试试新写法

寮里唯一的大天狗还是妖狐求爷爷告奶奶地讨回来的。

 

这是个看脸的时代。阴阳师喜欢好看的式神,式神又青睐好看的阴阳师,于是渐渐阴阳师的群体被大致分成三拨,一拨是俊俏的白脸阴阳师,一拨普通的黄脸阴阳师,剩下一拨不堪入目的黑脸阴阳师。

这样怪异的标准让这个时代的阴阳师行当变得格外人性化,就跟相亲似的,哪个妖怪都愿意跟着实力拔群的好看的阴阳师,一旦运气不好只能遇上黄脸的、黑脸的,还得讨价还价一番才肯让人领回寮里。

而大天狗算得上是这个时代最格格不入的妖怪。

他审美奇特,比起美妙的外表更醉心于力量;明明有一副让大多人和妖怪都心生仰慕的外表,却偏偏要用一张丑到爆炸的面具遮起来。

晴明不过是个面目普通阴阳师,手底下有数量众多的天邪鬼、灯笼鬼、盗墓小鬼,以及一只手数得过来的雪女、萤草、凤凰火、鬼女红叶、络新妇,都是些外表出挑的女孩子。

其实还是很寒酸。直到某个午后他心血来潮竟然召唤出一只妖狐来。

美人不分性别种族,妖狐就是整个平安京内人人属意的美人。

坊间话本流传的什么“面若敷粉,额间画着艳丽的妖纹”“知情识趣,一双灿金瞳勾人心神”“他坐在何处,何处就成了一方景色”,要多酸有多酸,夸得连妖狐本狐偶尔也不好意思,摇着扇子说一句“谬赞”。

晴明同妖狐定契之后欢喜了好一阵子,趁他年幼天天抱着小狐狸四处游荡,那张脸居然也因为妖狐的到来变白不少,是以接连又有不少长得好看,实力不俗的式神跟他定下契约。

再苦也不能苦了他心尖上的宝贝,晴明消停了好长一段时间,终于把妖狐从小崽子拉扯成个不但全寮第一好看,心情好时还能和大妖媲美的妖怪。

就在这时住在他隔壁的源博雅带着大天狗来串门,手里两坛酒,美其名曰“庆贺晴明得到第一只五勾的式神”。

好像谁不知道他就是来嘚瑟似的。

晴明嗤他,顺手给面前的杯子斟满酒。

源博雅这人出身贵族,天生脸就是白的,别说是什么姑获鸟白狼黑白鬼使,就是酒吞童子茨木童子一类的大妖,在他的阴阳寮里都是数作一堆的。

送走源博雅和在边上充当吉祥物的大天狗,晴明的心思又活络了起来。

很多时候晴明就是所谓“中看不中用”的杰出代表人物,他自己没本事召来传说中美貌又厉害的大天狗,就把歪主意打到亲儿子妖狐身上:“崽啊,乖崽啊。”

“阿爸,”妖狐把懒散的姿势稍稍坐正,用扇子遮脸,“你别这样喊小生,小生心里瘆得慌。”

“崽啊,你说阿爸平日对你好吗?”

妖狐往后挪一步:“阿爸,有事说事,别攀关系。”

“……阴阳师的事,怎么能说攀关系呢!”晴明叨叨,“是这样,身为咱们寮里最俊俏的妖怪,阿崽你觉得平时只让你去打打麒麟、揍揍八岐大蛇是不是太大材小用了?”

妖狐:“是这样没错?”

晴明:“所以现在组织有一项光荣而艰巨,只有你才能完成的任务交给你。”

妖狐:“小生拒绝。”

晴明:“就是……嗯?拒绝?为什么拒绝?”

妖狐捡起樱花妖跳舞时掉落在地上花瓣,放在鼻端嗅了嗅:“小生每日都与小姐姐们有约,不得空。”

晴明:“要是阿爸求你呢?”

妖狐:“阿爸诚可贵,小姐姐价更高。”

即使普通,晴明也还是个有些手腕的阴阳师,他掸净衣摆上的一点点灰尘,无不遗憾地说:“那我只好先将你的小姐姐们都收起来了,反正结界室空着也是空着,反正现在太平盛世,即使有妖怪出没也有别的阴阳师来操心。”

妖狐:……

 

就很屈辱地低下了他高贵的头颅。

妖狐穿着晴明新买来的衣服,在不涂口脂,不抹香粉的原则下,任由三尾狐将他往“祸国殃民”的方向打扮,然后挂上传闻里“能使月光黯然失色”的笑容,一个一个阴阳寮敲过去。

“这位美丽的小姐,请问您家有多余的大天狗碎片吗?”

是的,那个所谓非他莫属的——光荣而艰巨的任务,就是要让他出卖色相,挨家挨户的讨碎片。

“崽,这个寮还有没有前途就全倚仗你了啊。”

呸。

前途个屁。

妖狐揉一把笑得发僵的脸,将好不容易得来的几块碎片贴身收好,回寮了。

接下来妖狐重复过着“早起——让三尾狐打扮——出门讨碎片——回寮”这样单调且无趣的日子,好在别的寮也有可爱的小姐姐,算得上是这无聊里唯一可以咀嚼的了。

凑满碎片的第二日晴明特意起了个大早,还动员手下鲜少能够露面的天邪鬼黄敲锣打鼓,试图营造出一种欢天喜地的节日气氛。半夜才得以休息的妖狐被吵得崩溃,随便披上一件外衣走到召唤室,晴明刚好念完咒,一阵金光之后有团小小的大天狗出现在众妖眼前。

不用人指挥,天邪鬼黄更加卖力地敲响他们的鼓。

“他长得可真可爱啊。”

“可不是,三大妖怪之一的大天狗大人,哪能不好看?”

“哎呀,你们说我要是上去抱抱他晴明大人会不会生气?”

围观的女妖们小声表达着对新来式神的好奇,妖狐却不像以往那样上前去搭话,他一双眼盯着大天狗,正如那小家伙盯着他那样。

晴明好似这时候才发觉他来了,阴阳师抱着尚未成熟的大天狗走向妖狐,笑得见牙不见眼:“乖崽辛苦了,多亏了你咱们才能领回来一只大天狗,今晚加餐,你爱吃什么就吃什么!”

他说得大声,活像唯恐别人不知道一样。

妖狐对加餐兴致缺缺,倒是晴明怀里的大天狗更能吸引他的注意,略长的指甲轻轻扫过大天狗的脸颊和下巴,妖狐眯着眼,端起一副长辈的态度:“小生可是看着你长大的。”

大天狗毫无波动的对视回去,良久终于开了尊口说第一句话:“我记得你。”他的目光下移,肉嘟嘟的手指着妖狐的胸口,“你总是把我藏在这里。”

妖狐未曾经历过由碎片长成人形这一段,不清楚大天狗说的“记得”是指真实地看见了听见了,抑或只是单纯的“感觉到”,他在自己刚甦醒的大脑搜寻一番,自觉应该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事,于是玩笑道:“难为大人记得。”

他这边以“看着你长大”来邀功,那边又取笑他“这位贵人好记性”,大天狗不由得多看他两眼,心想这妖怪真是难以捉摸。

难以捉摸的妖狐凑够了热闹便要回去补眠,谁知一步还没迈出去头发就被人拽住,他惊愕地回头看是哪个胆大包天的,就见大天狗劫持了他一把长发,在他的注视下还理直气壮地扯了扯。

“你忘了带我走。”

妖狐:“哈?”

被忽视的晴明总算找回他存在的意义——他识时务地将大天狗换到妖狐怀中:“看来狗子挺喜欢你的,那阿爸就把他交给你啦。”

妖狐被“狗子”这个太过接地气的称呼镇住,以至于没能及时拒绝这件苦差事。他低头去看在他怀里找好舒适位置的软糯团子,心里想的却是“狗子和崽,真是一脉相承地土”。

 

妖狐有自己的一套计划:给三尾狐送从京都带回来的最新的口脂蔻丹,给跳跳妹妹、鲤鱼精这些可爱的小姑娘送精致美味的点心糖果,再借这样的由头同她们谈谈风月,若是能哄得哪位小姐姐和他共赴极乐就是再好不过的了。

而他的所有计划显然与性别为男的种群毫无瓜葛。

不知道是不是长翅膀的都有雏鸟情结,妖狐坐在榻上,旁边是抱着他的尾巴睡得香甜的大天狗。他反省了半宿自己是如何沦落到带孩子的地步的,最终得出一个“美色误狐”的结论,这不怪他,任谁遭遇一个相貌精致、一张口就是“你说要看着我长大”的大天狗都是要败下阵来的。

妖狐思考了半宿狐生,好不容易睡着一会就被叫醒,他半睁开眼,一只少年形态的大天狗抱着条毛茸茸的尾巴坐在他肚子上,脸靠得极近:“你醒了,我们今天应该去打麒麟。”

神经病!

妖狐怒视悬于上方的那张脸,如此过了十分钟,终于愤愤地把身上的大妖掀下来,并上一句:“狗子误狐!”

 

带大天狗去历练其实是件很省心的事。因为他从不偷懒,甚至央晴明给他一套加速度的针女御魂,就为了抢在所有人前头献上一轮羽刃暴风。只是这风通常是让敌人“如沐春风”,卷起的气流连个浪都翻不起来。

“小生就没见过如此上进的妖怪。”

妖狐乐得将鬼火让给他,自己往后一站,只在大天狗扛不过时低调谦和地露一下五勾式神的实力。

“太弱了。”大天狗对自己乏善可陈的力量极为不满。除了自身,式神的力量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所属的阴阳师,大天狗生了一会儿闷气,突然问他:“你为何肯跟着如此弱小的阴阳师?”

这记回马枪来得不明不白。

妖狐定了一阵,才确认这就是在跟自己说话。

为什么?哪来这么多的为什么。

妖狐既不想重新制定世间规则,也无心于大义,这个晴明同他在志趣一道上殊途同归,可以笼统总结为他们都喜好收集美人,勉强是个有共同追求的阴阳师。

但这似乎并不适合拿来跟小孩子讨论。

他回道:“因为那时候同时有两个阴阳师召唤小生,一个黄脸的,一个黑脸的,没办法,两相权衡小生只好选个黄脸的。”

“……”

大天狗没能从妖狐口中挖出晴明到底有何能耐,这位从一开始就当起甩手掌柜的阴阳师在无知无觉中被新来的式神打下“不靠谱”的烙印。

这更坚定了他“要强大”的决心。

 

白天同行,夜则同寝,妖狐在照顾小孩这件事上出人意料地表现得好,当初还有些缺心眼的小娃娃一错眼就被他养出大天狗应该有的模样。晴明很是欣慰,给功臣送来两只黑色达摩,说:“那下次……”

大天狗瞥他一眼,眼里带刃:“没有下次。”

妖狐:……

晴明:“……呵呵。”

察觉出不妥是在大天狗同样满了五勾之后。这只话少的式神平时看着还是好的,一到某些时刻就好像连“闭耳禅”一并参了,对妖狐两次三番“阿爸给你准备好了房间你什么时候搬去住”的暗示无动于衷,每晚仍然要和他挤在一个被窝里,睡得还不踏实,常常妖狐半夜惊醒都能发现自己的尾巴又让人给抢了去。

要还是小孩子也就罢了,偏偏他生得人高马大,要抬头才看得清全脸,实在让人没法以“他不懂事”来自我安慰。

“狗子,”妖狐收拾起一副严肃的表情,“狐族的尾巴是不能乱摸的你知道吗?”

“知道。”

妖狐嗤之以鼻:“你知道什么,狐族,特别是小生的尾巴,是只有命定之人才能碰的。”

“我知道。”大天狗挨得近了些,低头就能嗅到妖狐身上那股若有似无的浅香,他的手指重新覆上柔软的尾巴尖,“会对你负责的。”

 

妖狐觉得大天狗疯了,要不就是他疯了,反正没差。此时他躲在存放达摩的杂物室里,一个节点一个节点的回忆自己的教育到底是哪里出现了不可控的偏差。

同样是被人带大的,阿爸带出来的是正直的妖狐,他怎么就带出一只居心叵测的大天狗呢?

竟然还敢觊觎他的尾巴……和屁股!

真是莫名其妙。

岂有此理。

木屐踩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嗒嗒”声,杂物室的门被拉开,与此同时地面投影出一个拉得极长的、带翅膀的影子。

大天狗走进来,盘腿坐在他对面,两只妖怪中间隔着七零八落的达摩军团,每一坨都企图在奇怪的气氛中假装自己只是块外形奇特的石头。

就在妖狐以为他们要这样沉默地“对坐到天明”时,大天狗先开口:“晴明让我来喊你去打八岐大蛇。”

“没心情。”

“也有新的封印悬赏。”

“不想去。”

“石距……”

“行了。”妖狐懒得和他继续“粉饰太平”的游戏,“你这样有意思吗?”

大天狗一顿:“有啊。”

“有个屁。大天狗大人,小生不玩养成。”

大天狗就又不说话了。这狐妖嘴上叫着“大人”,其实还拿他当三岁小孩打发:“之前发生的小生就当你不懂事,明天开始你搬回阿爸准备的房间吧,大妖的卧房哪里不比小生的好?”

大天狗只说:“我摸过你的尾巴。”

妖狐:“……”

妖狐:“你还提?”

“我亲过你。”大天狗觑着他变化的脸色,带着种摊牌的快意,“还看过你没穿衣服的样子。”

“瞎扯!”妖狐自耳朵尖到尾巴全炸开了毛,“你怎么可能见过——”

“在我还是碎片的时候。你一边换下那套新衣服,一边对那堆碎片抱怨‘都怪你,害得小生和鲤鱼精小姐的约会泡了汤,你得赔小生的’。记得吗?”

那只每日揣着他穿街走巷的狐狸裹一件薄衫,捧着尾巴愁得大耳朵也耷拉下来:“要命,没有小姐姐的滋润小生都开始掉毛了。”

大天狗不知为何就想抱抱这强大而美丽的妖怪,给他看自己的翅膀,说没事,我也一样。

妖狐难以置信:什么?他居然还做过这等丢脸的蠢事?

三大妖怪之一的伶牙俐齿好像随着刚刚扔出去的“二踢脚”一并消失,他再开口依然还是那句“我会对你负责”。

妖狐知道他养出来的这只大天狗有着他们族群的正直,却不知道他的节操观在歪到十万八千里后竟然还能正回来,犹自垂死挣扎:“小生欣赏的是美丽小姐姐。”

大天狗突然笑起来,从这个笑可以大致窥见他少年时期那点缺心眼的芯子。“你信不信我能让所有姐姐知道妖狐哥哥是有主的妖怪?”

信。何止是信,只要大天狗说出来,妖狐甚至能预见这一带的阴阳师和大小式神都会知道他是“有主的”。

就是堂堂一个大妖这样威胁他实在掉价。

白衣的狐狸沉默着揉着发麻的腿站起来。

“你要去哪?”

“打大蛇。”

但妖狐到底还是没有松口。

大天狗不紧不慢地缀在他身后,和小时候一样。

 

没关系,反正他们来日方长。

END

2016-12-16
 
评论(10)
热度(341)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
© 中心糖厂 | Powered by LOFTER